【述学】定语和状语（II）

《语言学微刊》述学栏目连载的现代汉语笔记，依据北大中文系郭锐教授的课堂内容编写，已获得郭老师授权。点击文末“阅读原文”可查看往期内容。上周我们讲解了“定语和状语”的上半部分，这周我们继续下半部分的学习。一、同位性定语有一种特殊的定语，定语的所指与中心语的所指有同位关系，叫同位性定语。同位性定语有以下三小类：1、定语和中心语具有同一关系：（1）a.北大校长/马寅初            b.首都/北京           c.我们/中文系            d.我/李逵2、定语和中心语具有成员和类别的关系：（2）a.鸡、鸭、鹅等/家畜            b.电影/《红楼梦》3、定语和中心语具有“姓（名）—称呼”关系：（3）a.周（恩来）总理               b.李（政道）/先生普通定语后面一般可以加“的”，但同位性定语后面不能加“的”。二、准定语还有一种特殊的定中偏正结构，其语义与形式脱节，比如“（看了）三个小时的书”，从形式上看，定语“三个小时的”是修饰中心语“书”的，但语义上却与中心语“书”没有直接关系，而是与前面的述语“看”有直接关系，“三个小时”是说明“看”的时间量的。这种形式与语义脱节的特殊定中结构中的定语叫准定语或伪定语。现代汉语中的准定语常见的有以下六种：1、（动词）+时量成分+的+名词性成分这类带准定语结构，如果把“的”去掉，意义基本不变，但结构却发生变化，不再是准定语结构，而是带数量宾语的双宾语结构。例如：（1）a. 看了一天的书（看了一天书）         b. 当了十年的班长（当了十年班长）         c. 考了一星期的试（考了一星期试）2、名词性成分1+动词+名词性成分2+的（+名词性成分3）例如：（2）a. 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         b. 他听他的歌，你看你的书。         c. 你走你的！这一类结构有一些特点：1、名词性成分1与名词性成分2相同；2、名词性成分3可以不出现；3、名词性成分2与名词性成分3之间，语法上有领属关系，语义上不一定有领属关系；4、使不及物动词带宾语：如“你走你的”；5、常出现在对举格式中。在语义上的特点：在对举格式中，有一种“互不相干，各干各的”的语义。单用时，有“专注于某事”之义。3、名词性成分1+的+名词性成分2+谓语例如：（3）a. 他的篮球打得好。         b. 我的班长当不下去了。         c. 他的班长只当了三天。4、动词+名词性成分1+的+名词性成分2这类结构中的“的”去掉以后，意义基本不变，但结构发生变化，不再是带准定语的结构，而是双宾语结构。例如：（4）a. 开我的玩笑         b. 帮他的忙         c. 生小王的气（5）a. 吃他的亏         b. 沾别人的光         c. 占人家的便宜5、焦点结构中的准定语有两种格式：①（是）+名词性成分1+动词+的+名词性成分2例如：（6）a. 我是昨天到的北京。         b. 他是去年退的休。         c. （是）谁出的主意？②（是）名词性成分1+的+名词性成分2例如：（7）a. 是谁的班长？         b. （是）老王的主席。6、动词+（一）个+（名词性成分）例如：（8）a. 抽个烟，喝个酒         b. （出去）吃个饭         c. 笑一个可见，在第二类、第六类中，准定语和后面的名词可以不出现，例（2c）（8c）从形式上说已经不是准定语结构了，但与后面的名词出现的准定语结构在形式和意义上都表现出平行性，应该看作同一类结构。带准定语的结构是一种特殊的结构，学界对于和准定语结构的形式、意义和形成机制的认识不完全一致，有不少争议。这类现象可以用轻动词的方式解释，用DO代表轻动词。DO一个抽烟→抽一个烟→抽个烟。DO一个笑→笑一个你DO你的看书→你看你的书你做你的研究→你研究你的他的打篮球打得好：后面有“打”，前面这个“打”就删除了。三、状语的顺序多个状语共现时，也有顺序的限制。比较：（1）a1. 马上悄悄离开  a2. *悄悄马上离开         b1. 果然都来了     b2. *都果然来了         c1. 几乎同时达到  c2. *同时几乎到达         d1. 曾经十分繁荣  d2. *十分曾经繁荣状语的顺序限制大致有两种情况，一是状语类别的限制，二是状语辖域的限制。状语类别限制从状语类别限制看，如果只考虑副词做状语的情况，状语的不同语义类别的共现顺序大致为：语气+情态+关联+时间+范围+程度+否定+方式+中心语。例如：（2）a. 果然/都/来了             b. 马上/悄/离开         c. 几乎/同时 到达         d. 曾经/非常/繁荣         e. 也许/都/很/不/喜欢         f. 难道/也/常常/不/睡觉这个序列实际上反映了状语与中心语在语义联系上的紧密度。方式状语表达的是中心语内在的性质，与中心语谓词联系最紧密，语气、情态表达时中心语谓词最外在的性质，与中心语在语义上联系最远，置于最前面。状语顺序的这个限制可以叫作距离原则的限制。状语辖域限制从状语辖域限制看，也可能出现状语顺序的限制。比如下面（3）的例子，共现的两个副词的顺序可以互换，但不同的顺序在意义上有差异。（3）a1. 很不好               a2. 不很好         b1. 完全不同意        b2. 不完全同意         c1. 都不来               c2. 不都来         d1. 就立刻倒下        d2. 立刻就倒下         e1. 终于也憋不住了e2. 也终于憋不住了造成上面（3）现象的原因是状语的辖域有不同。在“都不来”中，范围副词“都”的语义管辖范围是“不来”，否定副词“不”的管辖范围是“来”，即“都”取宽域，“不”取窄域；而在“不都来”中，否定副词“不”取宽域，范围副词“都”取窄域。由于两个状语的语义辖域不同，因而出现意义差异。状语顺序的这个限制可以叫辖域原则。由于辖域限制而出现不同顺序的情况主要出现于否定副词和关联副词与其他类别的副词的共现结构中。距离原则和辖域原则由于性质不同，有时会出现冲突，此时优先考虑辖域原则。比如上面例（3）的右侧例子都是违反距离原则的，但由于辖域原则的作用，人们仍然可以这样说。四、定语和状语的语义指向从语法上说，定语和状语是修饰中心语的，但从语义上不一定与中心语直接相关。有时，定语、状语在语义上与其他成分直接相关，这些直接相关的成分叫定语和状语的语义指向。如：（1）a.愉快的人和焦虑的人相比，……（指向中心语）b.度过了一个愉快的假期（指向“度过”的施事）（2）a.让大家吃上爽口菜（指向中心语）b.让大家吃上放心菜（指向“吃”的施事）（3）a.阿贵气冲冲地画了一个圈（指向主语/“画”的施事）b.阿贵认认真真地画了一个圈（指向“画”这个动作）c.阿贵圆圆地画了一个圈（指向宾语“圈”）其中(3c)的情况受限较大，述宾之间要有制作关系，述语要有制作的语义特征，宾语是结果宾语。欢迎分享和收藏。任何公众号和媒体未经许可请勿转载，否则一律投诉侵权。任何个人或组织，若将本文用于营利性目的，本平台保留追究其法律责任的权利。本讲的内容就到这里啦！至此，我们讲完了主语、谓语、述语、宾语、补语等主要的句子成分的相关内容。下一讲，我们要讲一类汉语中特殊的句子结构——复谓结构，敬请期待。编辑：伊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