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人嗑瓜子简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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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最后更新时间:2023-09-12 11:03:51,由管理员负责审核发布,若内容或图片失效,请留言反馈!

春节到了,不跟亲友围坐在一起嗑瓜子,年味都淡许多。抓上一把瓜子,仿佛瞬间获得神奇的魔力,谈笑间让氛围变得轻松愉悦起来。薄脆的壳轻轻一咬就轻松崩裂,香喷喷的果仁让人欲罢不能,不知不觉眼前已经堆起小山般的瓜子壳。

万事万物,皆有溯源。

中国哪个地区最先嗑上瓜子?千百年前嗑瓜子有什么讲究?谁可当“嗑瓜子第一人”的美誉?

嗑瓜子所代表和映射的东西,远比我们想象的复杂。今天一起聊聊,中国人嗑瓜子简史。

【地道】

宋代“老北京”就会嗑瓜子

中国人喜食瓜子的传统始于何时?

有一个先决条件,有瓜子要先有瓜。作为非洲土产,西瓜什么时候传入中国,时间尚无定论。

反正,公元953年的《陷虏记》,就出现了“西瓜”的身影:“遂入平川,多草木,始食西瓜……大如中国冬瓜而味甘。”

等到瓜子第一次被书面记载,已然是宋朝的事了。

彼时,著名的全国性地理总志《太平寰宇记》中第一次记载了“瓜子”。小小的瓜子,以幽州土特产的面目出现。

也就是说,1000多年前的“老北京”就嗑上瓜子了,那叫一个地道。

到了元代,瓜子越来越火。当时的“实用农用手册”《王祯农书》就说:“(西瓜)其子爆干取仁,用荐茶易得。”

到了晚明,嗑瓜子登上大雅之堂,成了皇家活动,明神宗“好用鲜西瓜种微加盐焙用之”。

清代初年,瓜子的街头地位已经堪比今天的奶茶,孔尚任的《节序同风录》中就有“炒西瓜子装衣袖,随路取嚼曰嗑牙儿”。

再后来,嗑瓜子就变成了年俗,吴越广为流传的《岁时歌》记载:“正月嗑瓜子,二月放鹞子,三月种地下秧子,四月上坟烧锭子。”

先人们脑中根深蒂固:没有瓜子,就过不好年。

【新人】

它是全方位“作弊”选手

虽然现在葵花子当道,大有抢走“瓜子”之名的架势,但实话实说,西瓜子才是传统中式点心里的“瓜仁本仁”。比如,《红楼梦》里令人肃然起敬的“内造瓜仁油松瓤月饼”(宫廷限定联名款五仁月饼),用的就是西瓜子。

有人也许要问了,为什么都是西瓜子,葵花子不配有姓名吗?其实,等到葵花子流行全国,已经是民国时期的事儿了。

明代,随着地理大发现的推进、西方商团来华,向日葵作为观赏植物登上了中国大陆。到了晚清,葵花子的食用价值仍未被国人发掘,只是偶尔有“子生花中……可炒食”的记录。

直到民国初年,《呼兰县志》中才出现了“葵花,子可食,有论亩种之者”。新中国成立后,食用向日葵(食葵)和油用向日葵(油葵)在中国北方全面开花。

向日葵非常耐盐碱,适合在北方种植,且种向日葵可以肥田,其茎烧成灰后加水熬干可以当肥皂用。葵花子的种植面积扩大、产量扩大,人们也就对它加大了关注,研究各式各样的吃法,生的、熟的,炒的、煮的,甜的、咸的,各式各样的葵花子开始大街小巷的副食品商店、流动小摊上出现。

比起西瓜子,葵花子几乎是个全方位作弊的选手。论口味,葵花子的母亲——食葵,可是世界五大油料作物之一的油葵的亲姐妹,丰富的油脂时刻发出“真香警告”;论形状,中间膨起、外壳带有纵向棱柱的葵花子比西瓜子更好嗑、更不易断;论采收难度,跟包藏种子的“葫芦兄弟”比起来,顶着巨型花盘、将种子全部暴露在外的向日葵显得极为慷慨。

【讲究】

他们并列“嗑瓜子第一名”

说起嗑瓜子,每个人都有一套独门秘籍。但真正把瓜子嗑出水平、嗑出风格的,唯这两位。

下面宣布“花式嗑瓜子男子冠军”——万历皇帝。

万历是冠军,还是“重量级”冠军。史书记载,大胖子万历走路需要太监左右搀扶,就连给太后请安,都要“膝行前进”。

这位仁兄胖不是没有道理,小小的瓜子都被他吃出了花样。他给御厨提了很多要求,尤其喜欢“用鲜西瓜种微加盐焙用之”。

全凭他的“在线带货”,这种瓜子的制作方法影响深远,直到今天,还在使用。

接着宣布“花式嗑瓜子女子冠军”——林黛玉。

《红楼梦》嗑瓜子的场景可太多了,随手采撷,尽是名场面:第十九回说,“丫鬟们嗑了一地的瓜子皮”;第六十六回有:“三姐见有信儿,不便说话,只低了头嗑瓜子”。

最让人难忘的是,第八回中,林黛玉和贾宝玉去探望生病的宝钗,薛姨妈留二人在家里吃酒。薛宝钗劝宝玉不要喝冷酒,林黛玉在旁边“磕着瓜子儿,只管抿着嘴儿笑”。

这一嗑,嗑出了调皮,嗑出了可爱,还嗑出了些许醋意。

【小众】

“葫芦兄弟”们以量取胜

向日葵固然强势,但“葫芦兄弟”以量取胜。除了西瓜,吊瓜、南瓜也是贡献卓著的“种子选手”。

最中国、最本土的瓜子,其实是吊瓜子,或“栝(gu)楼籽”,或“瓜篓籽”,或“果臝(lu)籽”……后三者显然是同一个词的发音变体,其中,“栝楼”成了学界认可的通用名。一个物种的名称能顽强地流传数千年,几经迭代却仍可溯源,可见它在中国的根基之深。

故事还要从先秦时代说起。早在《诗经豳风东山》中,栝楼就以野草的形象出现了:“果臝之实,亦施于宇”,说的是一个远征多年的战士回到家,发现屋顶已经爬满了栝楼。

栝楼年年生、年年熟,让我们嗑上了祖先嗑过的瓜子。虽然吊瓜子名气不大,主产区也只在浙江、安徽一带,但在爱好者眼中,它是丝毫不逊色于西瓜子、葵花子的私心珍藏。

“葫芦兄弟”中,数南瓜与中国的交情最浅。南瓜的进阶之路与向日葵十分相似,明代嘉靖中叶开始,南瓜在中国史料中的存在感激增。或许是有栝楼籽、西瓜子的良好示范,中国人欣然接受了南瓜子。

清末,张之洞的父亲——张锳主持纂修《兴义府志》,其中就提到“郡人收其(南瓜)子炒食,以代西瓜子”;同一时期,上海、浙江一带的方志也出现了南瓜子“香美可食”的记述。到了民国,南瓜子的人气一路走高,到了“终年市于茶坊酒肆,人竞买食之”的程度。

不管是什么瓜子,拈起一粒送到嘴边,上下牙轻轻一嗑,瓜子仁嚼进嘴,瓜子壳吐出去。

也许,吃瓜子的乐趣,就在这一嗑一吐间。

就算过了千百年,也不会过时。

综合《现代快报》《人民日报》报道

本文来自:武汉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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