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述学】定语和状语（I）

《语言学微刊》述学栏目连载的现代汉语笔记，依据北大中文系郭锐教授的课堂内容编写，已获得郭老师授权。点击文末“阅读原文”可查看往期内容。本周和下周，我们讲解定语和状语的相关知识。由于内容比较多，所以我们分两次来讲，本节先讲上半部分。偏正结构中的修饰语分为定语和状语两种，下面介绍定语和状语的区别以及定语和状语各自的特点。一、定语和状语的区别偏正结构中的修饰语分为定语和状语两种，那么定语和状语的区别是什么呢？一般来说，带“的”的修饰语是定语，带“地”的修饰语是状语。但这仅是形式上的辨识，不是定语和状语区分的实质。况且，写成“的”还是“地”仅是书写的区别，普通话口语中读音是相同的。要区分定语和状语，需从语法性质入手。可以考虑以下三种标准：一、看修饰语的语法性质：由区别词、名词充任的修饰语是定语，由副词充任的修饰语是状语。但由形容词、状态词充任的修饰语既可以是定语（认真的态度），可以是状语（认真地学习）。因此，根据修饰语的语法性质无法完全确定定语和状语。二、看中心语的语法性质：中心语是体词性成分则修饰语是定语，中心语是谓词性成分则修饰语是状语。虽然这样区分定语和状语能够覆盖大多数的情形，但是仍有一些情况根据这一标准不能准确地区分定语和状语。如“春天的到来”“这本书的出版”“社会调查”的中心语是动词，但修饰语是定语；“都大学生了”“才星期二”的中心语是名词，但修饰语是状语。三、看整个偏正结构的语法性质：体词性偏正结构的修饰语是定语，谓词性偏正结构的修饰语是状语。定中偏正结构通常做主语、宾语，不能受副词“不”“没”的修饰，一般不做谓语；而状中偏正结构常做谓语、补语，是谓词性的。这样区分定语和状语，不但对“干净衣服”“我的书”“木头桌子”这类典型的定语和“马上出发”“认真学习”“很干净”这类典型状语有效，而且对非典型的定语和状语也有效。“春天的到来”“这本书的出版”“社会调查”这类例子，虽然中心语是动词，但整个偏正结构一般做主语、宾语，不做谓语、补语，是体词性的，其中的修饰语是定语；“都大学生了”“才星期二”“也一头汗”这类例子，虽然中心语是名词，但整个偏正结构一般做谓语、补语，是谓词性的，其中的修饰语是状语。单纯根据修饰语或中心语的性质无法有效地区分定语和状语，只有通过偏正结构整体的语法性质才能有效地区分定语和状语。在第四章第一节（四）里，我们曾从表义方式（指称性偏正结构和陈述性偏正结构）说明定中偏正结构和状中偏正结构的区别，这里我们又从语法性质（体词性偏正结构和谓词性偏正结构）来区分，两者是什么关系呢？其实这两个角度的区分是一致的，体词性成分从表义方式看就是指称性成分，谓词性成分从表义方式上看就是陈述性成分。语法性质和表义方式是互为表里的关系，像一张纸的两面。二、描写性定语和限制性定语从语法上说，定语的作用是修饰中心语。从语义上说，定语有两种作用。第一种作用是给中心语所指的事物添加特征，从而限制中心语的所指范围，并与不具有此特点的事物区别开，把事物分成不同类，这样的定语叫限制性定语或区别性定语。如“木头桌子”是给“桌子”添加上质料的特点，限制了“桌子”的范围，与“石头桌子”“铁桌子”“塑料桌子”区别开，其中的“木头”是限制性定语。第二种作用是描写中心语所指的事物的状态，不限制中心语所指的范围，不与不具有此特征的事物相区别，这样的定语叫描写性定语，如“宽阔的天安门广场”中的“宽阔”是对“天安门广场”的范围，也不是区分不同的“天安门广场”。不带“的”的定语大多是限制性的，但带“的”的定语既有描写性的，又有限制性的，有时甚至有歧义。如：（1）（我那个）戴眼镜的哥哥A、我有两个哥哥，其中一个戴眼镜（限制性定语）B、我有一个哥哥，他戴眼镜（描写性定语）（2）聪明的中国人A、他不太能理解聪明的中国人的俏皮。反倒是欣赏这个老师憨厚的中国人的认真。（限定性定语）B、聪明的中国人有很多创造发明。（描写性定语）三、定语的顺序偏正结构中，可以出现多个定语，如“一张木头桌子”出现了“一张”和“木头”两个定语。多个定语出现在一个偏正结构中时，其顺序有什么限制呢？先看例子：（1）A、红的布衣服     B、*布红的衣服（2）A、一张木头桌子   B、*木头一张桌子（3）A、他女朋友       B、*女他朋友（4）A、那干净衣服     B、*干净那衣服可以看到，多个定语同时出现时，其顺序是有一定限制的。那么，其中规律是什么呢？定语首先可以根据与中心语联系的紧密程度分为两类：与中心语联系松的叫组合式定语，包括带“的”的定语、数量定语、领属性定语和指示性定语，如（1）—（4）中的“红的”、“一张”、“他”和“那”；与中心语联系紧的定语叫黏合式定语，包括除数量、领属性、指示性以外的其他不带“的”的定语，如例（1）—（4）中的“布”、“木头”、“女”、“干净”。如果组合式定语和黏合式定语共现，那么总是组合式定语在前，黏合式定语在后，即定语顺序为：组合式定语+黏合式定语+中心语例：*大型豪华的客轮解释：“大型“是区别词，是黏合式定语，”豪华的“是组合式定语，”大型豪华的客轮“违反了”组合式定语+黏合式定语+中心语“的顺序。例（1）—（4）A组例子符合上述顺序限制；而B组例子违反了上述顺序限制，因而不成立。多个组合式定语共现时，也有顺序限制，顺序限制与定语的语义类别有关，常规的顺序类：

有时也有突显“指示—数量”定语前面的“限制性1”定语的限制性的强调性顺序：

在常规性顺序中，“指示—数量”定语后面带的“的”的定语既可以是限制性的，也可以是描写性的，总的来说描写性较强。强调性顺序中，放在“指示—数量”定语前面的带“的”的定语的限制性较为突显。比较“那个穿红衣服的同学”和“穿红衣服的那个同学”，后面更强调“穿红衣服的”，以与穿其它颜色衣服的同学区别开。多个黏合式定语共现时，也有顺序限制。比如，“大白狗→*白大狗”的顺序限制，也与定语的语义类别有关。常规的顺序是：总结以上定语顺序，可以用“语义靠近”原则来概括：语义上与中心语关系紧密的定语离中心语近，反之则远。但由于受到其他因素影响，也有一些非常规的语序。“大白色狗”如果按“2音节+2音节”的常规音步分界，那么与“1音节+3音节”的语法分界不一致，而“白色大狗”既符合“2音节+2音节”的常规音步分界，也符合“2音节+2音节”的语法分界。以上是一般的情况，也有特殊的情况，比较：（1）A、长白衬衣     B、白长衬衣（2）A、短黑大衣    B、黑短大衣“黑短大衣”与常规的顺序不同，可能的原因是对于“大衣”来说，“长短”是更基本的分类，而颜色不太重要，表示基本的特征的定语应该更靠近中心语。因此，定语顺序的总原则仍然是语义靠近原则。欢迎分享和收藏。任何公众号和媒体未经许可请勿转载，否则一律投诉侵权。任何个人或组织，若将本文用于营利性目的，本平台保留追究其法律责任的权利。本节的内容就到这里！下周我们讲解“定语和状语“的下半部分，敬请期待编辑：木梳